第(1/3)页 从昭忠祠回来的那个下午,林家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沉默中。 悲痛仿佛被那场仓促的仪式和林怀安的誓言凝固了,化作了一种更加沉重、更加坚硬的东西,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 堂屋里,林翰章坐在太师椅上,手里摩挲着那块带血的佩玉,久久不语。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,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。 “崇文,崇礼。” 不知过了多久,老人终于开口,声音嘶哑却坚定,“昭忠祠那个地方……太远,也太冷了。 一个牌位挤在成千上万个牌位中间,连个烧纸上香的地方都没有。 崇武……不能就这么孤零零地待在那里。” 林崇文抬起头: “爹的意思是……” “我要给崇武立个衣冠冢。” 林翰章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军装上,“用他留在家里的这身衣服,还有这块玉……给他在这世上,留个能让我们去看看他、跟他说说话的地方。” 林崇礼红着眼圈道: “爹说得对! 三弟不能就那么放在那个冷冰冰的祠堂里! 咱们在西山找块好地方,给三弟立个坟!” “不是坟。” 林翰章摇了摇头,“是衣冠冢。 他的身子……留在了古北口,和他那些弟兄们在一起。 我们不能、也不该把他硬挪回来。 但他的魂,得有个家人能祭奠的地方。” 他顿了顿,继续道: “我想了,就在香山万安公墓吧。 那儿清静,风水也好。 离家不算太远,以后清明重阳,我们也方便去看他。” 林崇文点点头: “万安公墓是新式公墓,管理也规矩。我这就去联系。” “不用。” 林翰章摆了摆手,“这事儿,我亲自去办。 你们……在家里,好好陪陪静婉她们。 怀安,你跟我去。” 林怀安一怔,随即用力点头: “是,爷爷。” 万安公墓位于西山脚下,是民国后北平新建的几处公共墓地之一。 公墓依山而建,松柏苍翠,环境确实清幽。 只是此刻在林家祖孙眼中,这片清幽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寂。 管理公墓的是一个姓曾的经理,四十来岁,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绸衫,戴着副圆眼镜,看起来颇有几分精明相。 听完林翰章的来意,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。 “哎呀,林老先生,这个……恐怕不太方便啊。” 曾经理搓着手,眼神飘忽,“您老是体面人,本该行个方便。 可是……您家这位,是阵亡的将士,这……这属于‘凶死’,而且是战场上……这个……血光之灾太重了。” 林翰章的脸色沉了下来: “曾经理这是什么意思? 我儿子为国捐躯,马革裹尸,怎么到了你嘴里,就成了‘凶死’?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