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北风卷着残雪,扑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响,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击人间的良知。 云知夏睁开眼时,天光微亮,帐顶素白如雪,鼻尖萦绕着一股极淡的药香——是碑草灰烬混着安神汤的气息。 她动了动手指,五脏六腑如被铁链绞过,经脉空荡得仿佛被抽干了血。 九针断脉,不只是斩了天赋,更是以命为引,点燃了三百年的医魂怨愿。 她活了下来。 不是侥幸,是代价已付清。 床前,风耳童跪坐如石雕,双目紧闭,唇齿开合,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复述着她昏迷三日中梦呓般的低语:“药出必溯,源头可查;病者有知权,不得欺瞒;医不跪官,见王不拜……”共十七句,字字如钉,嵌入天地法则。 他说完最后一句,额上沁出冷汗,却仍稳稳叩首:“执言者所言,风耳已记,万世不忘。” 云知夏望着他清澈如泉的眼,轻轻点头:“记住了就好。” 她的声音极轻,像是从深渊爬回的人,连呼吸都带着痛意。 但那双眼,却比寒星更亮。 而是律。 外头忽传来喧哗,夹杂着哭喊与惊叫,脚步纷乱如雨打芭蕉。 不多时,一名药童跌跌撞撞冲进来,脸色惨白:“执言者!山下乡绅赵德全,诬陷村医用乌头毒杀其母,已押至县衙大堂,正要画押问斩——可就在公堂之上,他突然七窍渗血,说不出半个字!而供状纸上,竟自行浮现出‘我诬良医’四字血痕!百姓皆跪地高呼——医律显灵了!” 屋内一片死寂。 风耳童浑身一震,猛地抬头看向云知夏。 她闭了闭眼,嘴角微扬,竟似早有所料。 那不是神通,不是幻术。 那是她立下的第一条律——“救者无罪,诬者永锢”。 谎言一旦触碰医道底线,天地自会反噬。 她没开口,但她早已说过。 “扶我起来。”她低声道。 侍女慌忙上前,却被她抬手制止。 她咬牙撑起身子,披上外袍,一步步走向窗边。 推开木窗的刹那,寒风扑面,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。 但她站住了,目光穿透院墙,望向远处尘土飞扬的官道。 她看见了公义的影子,在颤抖的人间缓缓落地生根。 与此同时,百里之外的北境雪谷,陆承武率重伤边军返营,队伍被困于崩塌的山口之下。 积雪埋棺,尸骸未寒,三十七名伤兵横卧雪地,气息微弱,军医束手无策,只能焚香祷天。 就在此时,一辆简陋马车碾过冰棱,缓缓驶来。 门帘掀开,云知夏扶着墨三十的手,踉跄下车。 她脸色苍白如纸,每走一步都在渗血——内腑未愈,强行挪动,等同自毁残躯。 “为何来此?”陆承武大步迎上,眉头紧锁,“你命悬一线,还敢涉险?” 她不答,径直走向一名垂死士兵。 那人胸口中箭,失血过多,唇色发青,脉搏几不可察,只靠一口浊气吊着性命。 她蹲下身,指尖轻抚其腕,眼神沉静如渊。 片刻后,她抬头,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:“我说——此人,七日内必醒。” 第(1/3)页